到底是怎么了？那种眼神。凌雨盯着门口的萱梦，就那么愣愣的看着。
“走吧，凌雨。”萱梦又说了一遍，从发颤的唇间吐出的声音。
她没有再等待凌雨的回答，吐出这句话后独自推门不顾一切跑了出去。
“等……”凌雨回过神来，下意识在空中一抓，抓到的只有空气。
他缩回手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发呆。
犹豫……
随即那只手握紧成了拳头，身体却已经某种意义上不听使唤的在从椅子上弹起，甚至带倒了刚刚自己坐的那把椅子。
门上急促的一声摇铃就像是在向他已经远去的脚步声做出道别。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连凌雨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此时的正确选择不应该是不去理会吗？但是为什么自己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这时就算是要去追什么，明显去追那边的夜魔，然后尽可能把刚刚的事情问的更清楚一些才更加重要。
但明明那个家伙所在的日月中学是在另一个方向，为什么自己却在往相反的方向奔跑？
他的不断询问自己，又不断被自己否决，再肯定，再否决……
凌雨心里乱的不行，简直糟透了。
他的身体不断在人群中穿梭，脑内一片乱麻一样，这种矛盾又奇怪的感觉开始不停充斥大脑。
眼睛也在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转动，寻找着那个本不干己之人的女孩踪迹。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开始注意到夜魔以外的东西？
应该怎么办？
凌雨感到了一股迷惘，与几年前自己疯了一样的逃命出来面对着陌生的世界时是一样的心情。
……
“凌雨……”
一声细小的声音使凌雨的大脑回归现实。
凌雨一下立在原地，他偏过头。
在身边的小巷口，萱梦靠着墙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就像是一只安静的流浪猫。
凌雨没有说话，只是把整个身体都转向那个方向。
此时，离刚刚的那个店已经有很远一段距离了。
萱梦在流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凌雨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但那手在空中停住了。
因为萱梦将整个脸埋在腿里，肩膀开始微微抽动起来。
眼泪把她的裤腿慢慢染湿。
凌雨把手放了下去。盯了萱梦几秒以后，他静静走到萱梦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这种情况，凌雨并不会应对，安抚一个人到底应该怎么做他一点都不知道。
左手边是阴影中漆黑的窄窄小巷，右手边却是人群熙攘的街道，人们匆匆的走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巷口坐着的两人。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自己也一样。
大概过了很久，萱梦的情绪大概安抚下来了。但她还是把脸埋在腿里，不同的是露出了眼睛。她的眼圈变得红红的，睫毛上还有泪珠。
“凌雨，抱歉……”由于刚哭完的缘故，她的声音带有一些鼻音，不过她的第一句话却是道歉。
不知为什么道歉。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嗯……”凌雨只是应了一下，扶墙起来。
萱梦向伸手，像是伸向凌雨又像是伸向天空。
凌雨把她拉了起来。
“回去……吗？”萱梦咬着嘴唇，试探着问凌雨。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凌雨没有回答，他陷入了沉默。
凌雨不明白自己心里一直涌出的一种感觉到底是什么，那种感觉很明显来自于眼前的萱梦，它是陌生的但也是熟悉的。凌雨的脑中没有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听说过爱情这种东西，在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也了解了些许，然而他敢断定，这种感觉并不是那种。
在那次事件以后，凌雨逐渐封印了自己的感情，他忘记了喜与悲，他每一刻都努力不让任何的情感或是其他什么干预到自己关于复仇的想法。最终来到这里，来到日月城，离自己最终目的的达成只有仅仅一步之遥。只要找到方法，杀死那个家伙，这一切便是了结。
原本是这样。
然而，萱梦带给自己的这种感觉无疑就是干扰……虽然，在刚刚与那个家伙接触后，现在连自己本来的复仇心也产生了动摇，不过，凌雨心中还是把弄懂那个家伙说的东西这件事情归类在了复仇内。
那么这样的话，像以往那样排除干扰就行了吗？
凌雨产生了犹豫。
巨大的犹豫。
可能，像那样做，就会好起来了吧，要不了几天就会忘记……
会忘记……吗？
“凌雨？”萱梦并不知道凌雨的心里在想什么，也更不知道凌雨心中的纠结。
“恩。”凌雨又应了一下，这一下有些敷衍的意味。
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呆滞，不断的心里冲击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我们到此为止吧，萱梦。”
“什么？”萱梦一时没搞懂凌雨在说些什么。
凌雨默默把眼睛转向别处，“别再缠着我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这不是你可以干预的。”
萱梦总算明白了凌雨的意思，一瞬间，她突然两腿瘫软，大脑也完全空白。“求你……凌雨……不要走。”
凌雨的印象中，萱梦从没有发出过这么大的声音。凌雨没有想到，只是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让她做出了这么大的反应。
“我只是想……一个人。”凌雨并不善于表达。他并不会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萱梦，能在这座城市遇到你……”
“求你……”萱梦两手抱着头，慢慢弯下腰。刚擦干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求你……”她显得无力。
萱梦的不断哀求就像是一只手，死死抓住凌雨。让人想要了解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人想要给她以寄托。
但是，这在凌雨身上做不到。这不是凌雨所应该顾忌的东西。
他只能在这时尽全力逃离这里。
只要那样做了，一切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凌雨缓缓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萱梦抬起了脸。
这一次的对视，让凌雨永生难忘，萱梦的眼中已几乎完全失去了生机，她的灵魂可能在这时已经死去了吧。
由于过度悲伤，她无法发出声音，她在向凌雨做着一个口型。就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凌雨并没有明白她的用意。
“对不起。”凌雨深深的鞠躬。他只能这么做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到此为止吧。
不知为什么，凌雨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就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一样的空虚感。
他不由自主回头了，萱梦早已不在刚刚的地方。
萱梦此时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再怎样，过几天应该就会忘了吧。我们都将回归本来就该是那样的生活。
不是吗？
一切的宽慰只是想缓解自己心中的情绪。
斯拉……
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凌雨低下头去，那是一叠报纸，不知是那个不小心的人从包里掉出来的吧。
凌雨捡了起来。
“药品广告，夜晚连环杀人，市长秘书的采访，医疗保险，名人被妻子溺死在泳池……”
凌雨没有兴趣的扔在一旁的垃圾桶中，凌雨看着周围行过的人。那些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正像这叠报纸本身的主人一样，也许每天的报纸正是适合他的生活轨迹。
适合自己的生活，可能只能是复仇了吧。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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